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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林那泉那人

作者: 佚名来源: 网络文章 时间: 2022-03-20

  八年多了,终于可以放下尘世的琐碎、纷扰,呆在书房里,安静得不着一尘地喝茶、一抽一烟、看书、听音乐。今天没有艳一陽一却有绵绵小雨后的微晴。对面青山上的淡雾正渐渐散去,让我可以看得清现世,看得清记忆,看得清自己安静柔一弱的心。

  这几天舒适地躺坐在那张可以转动的黑色旧皮椅上,倚着两面书墙的角落,伸手取出几本或哲学或散文或诗词默读。亲近这些宿老大师的文字,有如我与他们面对面的交流,我感受着那些文字里的真情流露,感慨着世事的白云苍狗。读这些文字时总惹得思绪在潜意识里飘浮和游一移,不自觉地在心的最深处回想着自己的童年,那在深山远林间渡过的每个日子。

  三十年后的大上前年,一个同事陪我回去过一次。那里已经通了机耕路,面包车在崎岖陡峭的村道上走了很久,接近山头时有幸遇上了当年的生产队长——一个头发已经全白了的老太婆。那时,当年的住户已十去八九,只剩三四户人家了。

  (一)

  和外婆、三个舅舅、两位孃孃迁到这远离家乡的高山深处时,我只一岁多。三十几年前的山林更加荒僻,更加清苦,却充满了人一性一的美丽和人情的温暖。大家吃不饱,却相互疼一爱一着照应着,满足于没了那些没完没了的争斗和欺凌,那年月是文化大革命的中后期。

  三十年后,老屋那块山头的地方已经被留在这里的人称作了“马家房子”。那三间小屋和一间兔圈只剩下一堆废墟和不到一米高的残墙断壁。

  幼小的眼睛看世界、看万物,一切都那么宽大、那么广阔。重回故里,真不敢想象记忆里的老屋竟然这么小,除了正门里的厨房,一家七口那些年居然挤在这样狭小的两间屋里。那时门外的院坝,我小小的脚步可以随意走动,眼下却只是比一陽一台大的一小块。

  是孩子的眼睛欺骗了自己的记忆,还是自己成年的思想已经接近苍老?重新看到旧址的时候,我最心一爱一的外婆已经在小金去世三年了。

  一家七口迁到这里,正是我们国家可悲可叹的非常时期,为了躲避迫害,为了有吃的,也为了活命,只有选择逃避到远山深沟。

  我们住在一个离生产队其他住户较远的山头。新家很简单,石墙没有抹泥灰,屋顶几根杂木上辅着干枯的藤条枝丫,上面盖着厚厚山泥。记忆里这个家有三张床,一口锅灶,一只装水的大木缸。

  山雨欲来风满林,夏雨季节是一家人最忙碌最担心的时候。日子久了,家里人差不多都懂得怎样根据气温和天边云层,判断当天是否有大雨。预知到暴雨将来总得做些准备。

  这里的山泥因土质原因,屋顶盖得再厚,遇上大雨也会渗漏得厉害。家里要有一两个人上屋顶除掉新生的杂草,其他的筛泥背到屋顶辅开,还得有人用一根捶衣棒把泥细心地捶紧。

  即使这样充分的准备,雨势凶猛的时候依然会让一家人十分狼狈。一天晚上,我在雨声的睡梦里被大人叫醒,才发现身上的被子已经湿一透。雨线在头顶那些枝丫上汇聚后哒哒地滴落,屋子中央流着几根长长的雨线,黄泥地面很快积起泥水。我和外婆、二孃顶着一小块破旧的油布站在漏雨小一点的小窗口边,三间小屋此时就象没了屋顶。

  家里人忙做一一团一,好在没更多的东西要收拾、遮盖起来,两个舅舅抱着床上的几件家当,幺舅忙着挖出小沟把屋里的积水引向屋外。雨夜很黑很黑,屋外静得只有唰唰雨声夹一着风的呜咽,还有附近干沟里雨水汇集奔流的水声。幺舅提着马灯从外面冲了进来,兴奋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隔壁的兔圈竟然没有漏雨。

  下半夜,一家人把湿一漉一漉的被子放在兔圈墙脚边的干草上,大家靠墙围坐着。我茫然地躺在外婆怀里,一家人都静静地听着外面肆虐的声响。低矮的兔圈混合着兔粪、青草、泥土的气味。马灯挂在墙上,微弱的暗黄光一团一明明灭灭地摇晃着光影。这个情景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里,这是一个忧虑无助的不眠之夜,这是我们一家人躲也躲不过的宿命。

  第二天雨停,生产队长担心昨夜一场大雨会把我们怎样,早早就来到“马家房子”。破屋里空无一人,直到在兔圈里找到我们一家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二)

  每天清晨,当温情的一陽一光从对面缺口的山头洒过来的时候,二孃就背着大背篼一样的木桶,牵着我的手去屋下山腰的泉池里背水。

  下山简陋的石阶小道两旁,艾叶、青蒿湿露点点,散发着淡淡清香。灌木丛中的野鸟们自一由婉转地歌唱,并在低处窜来窜去。时有小岩兔和褐灰色松鼠跳过小道,钻进草丛。

  经过一片黄绿浓密的青杠林后,那泓清泉就眠在山腰沟的一片白桦杂树林间。泉无泉眼,清澈的泉水是从道边石壁渗出来的。石上长满青苔、小叶藤蔓和芒萁,流下的水线或滴下的水滴汇到下方向壁内微凹的天然小池之中,池溢则有细小水流轻轻漫过泥道流向下方桦林草丛。

  春天的泉水特别清澈,有嫩叶小草缀于两旁。夏天时,两旁桦树和一些落叶乔木伸展着密密绿叶的长枝拢在一起,遮掩着头顶的骄一陽一,只有少许细碎的光点,透过摇曳的树叶轻轻晃动在池面和路间。这时的小鸟们也都避在道两旁的林间相互应答对语。秋天,林间时有红的黄的叶片飘落在路间和泉池水面,在沙沙的秋风里营造着出世的温馨。而冬天,这里总需要暖暖一陽一光的亲近,即便没有一陽一光,池面也总飘浮着若有若无的氤氲水气,让山里干燥的冬季不再那么死寂。冬暖夏凉的一泓小泉,就好象是上天对家人有意地眷顾。

  这小池净水供着一家七口的用度,二孃背水桶盖上放着一只木水瓢,将水舀进木桶时,总要小心避开池底那些细小的“胶线虫”之类的寄生虫子。回去的山路让二孃瘦小的身一子显得有些吃力。她喜欢嚼着一支野草杆或者很有技巧地用口水一团一出一个很小的气泡从舌一尖弹出。走过青杠林,我们每次都要在垒有几个碎石片的小坎边歇一会儿,每天歇息的地方都是固定的。

  夏天微雨后的清晨,一陽一光还没照散地上的水雾。我们在上山歇息的小道草丛中,偶尔还会采得几朵新鲜蘑菇。到了小屋,洗也不洗就抹上细盐,在地坑火上烤得不再滋滋流汁,就可以吃了。

  (三)

  那年月,大家都为着一个吃字,不懈追求着,倍受煎熬。洋芋(土豆)是山里主食,吃法很多,至今最一爱一的还是酸一奶一里泡上松一软的蒸洋芋。

  也许是山高皇帝远,在那个不要“资产阶级苗”的时代,我们喂有一只跛脚的黑一奶一牛和三四只鸡和兔。鸡,白天放着,晚上关在小木笼里;兔子却有一间小屋,在铺满兔粪、蒿草和燕麦的地面钻出了好几个地洞。

  记忆里,跛脚黑一奶一牛一直陪我渡过了山里的童年,直到我们准备回到小金时卖给了一户当地人。黑一奶一牛产的牛犊由我放养一年多就上缴了生产队。牛一奶一由我们自己享用,酸一奶一是当时最高级的食物。

  山里最难吃到的是肉,那时没有大块吃肉的记忆和想法。回到小金的三十年里,小孃时常讲起一个小故事:有一天晚上,一只黄鼠狼咬死了两只鸡中的一只,没来得及叼走就被发觉。第二天,我很幸福地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鸡肉。吃过鸡肉的那天黄昏,当晚霞渐渐退去,夜色越来越暗,我一个人固执地守候在高高的门槛上专注地望着鸡笼,怎么拽也不进屋。小孃说,那天晚上我问过他们一个很傻也很聪明的问题:黄鼠狼今晚怎么还不来呢?

  那年我三岁,因为吃得差又没油荤,我的体质很差。

  秋收过后,地里的洋芋分到了各家床下的地窑里。当山里除了针松和一些杉树,多数树木的树叶已经落尽,遍山杂草开始干枯的时候,冬天来了。远在深山,冬季下雪的日子总会多些。早晨起来,屋子周围已经白茫茫一片,也不知道这场雪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冬天大家出工的时间不多,一家人围着地坑里的柴火,烤着一年尾声里的苦难心情。秋天挖回的一堆羌活烘在火坑边,一屋的药香。

  大雪天,山里许多黄绿相间的野画眉因寻不到食物就会聚在人家户的周围。小院坝坎下的缓坡上随时可以听到它们叽叽喳喳的“饥”叫一声。这个时候,我和幺舅就会在院坝坎下放一个木板捕鼠夹,鼠夹上放一小块玉米馍,人躲得远远的。很快啪的一声响,一只画眉就被夹一住了。长辈们把小画眉的一毛一褪去,除去内脏,涂上一点盐,用一根铁丝串起来,放在青杠柴火上面慢烤。有时一只画眉的一毛一还没褪去,院下又传来了啪的响声。画眉烤得酥脆喷香后给我解馋。大人们从来不吃这些小生物,即使大家没吃过什么肉。

  有时候舅舅也会在田边做一些简易的套索,捕得一些瘦瘦的野鸡。我那时不会解绳,总在发现捕到野鸟后把索杆直接拔起扛回家里。下索并捕得猎物的时候不多,大人们都受着集体的约束,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在大人们的口中,那些年我一直那样羸弱。

  (四)

  山里的日子除了放牛,拾粪,拾些柴火,就是陪外婆看守队里的庄稼或是参加地里一些简单的劳动。那时,山里的孩子没有可玩的游戏和玩具,唯一的娱乐是偶尔一个夜晚可以到沟对面的喇嘛庙(生产队的院场)看一场电一影。我和几个同样瘦弱的小伙伴靠坐在干草堆里看那一部已经背得出一台词的影片——《渡江侦察记》。我们能经常看到这部电一影,是因为喇嘛庙里曾经驻守着几个解放军。

  水果跟肉一样,是山里的稀有之物。队里偶尔一年也会用集体的黄牛去驼几袋县城才有的雪梨和鸡腿梨上山。由生产队分配到各家,每家只有很少几个。

  外婆把梨小心地装进一个泥坛,放在床下,舍不得吃。我曾偷偷爬到床下发现了梨坛,抱着一只梨子,就在床下困倦地睡着了。长辈们四处寻找,以为我被山里野狼或是狗熊叼了去。

  水果糖从来没有吃过,却偷偷尝过长辈们擦抹皲裂皮肤的小瓶鱼肝油。好在夏秋之季,山里多的是可以享用的野果子,什么野草莓、树莓,遍山都是。野草莓我们叫做蛇泡儿,大人们说山里毒蛇经常在上面吐唾沫,只有雨后的清晨才可以采吃。最多的是晚夏成熟于地上的一种刺莓,黄黄嫩一嫩的有小拇指头大,汁多很甜,只是籽多不容易消化。有时我和大人一起采摘,一会儿就可以装满一脸盆。在夜晚的一盏煤油灯下,我们可以一人一碗尽兴饱餐。

  只要是山里有的野果子,都想着去尝一尝。以至于有一次尝到一种长得象红玉米的被大人们称作麻意子的东西。那种苦麻、刺激的中毒滋味,让我再也不敢随意贪嘴了。

  离屋子不远有一棵算得上果树的野一毛一桃树,长在田边一堆乱石中间。和外婆在夏秋看守队里庄稼时,我就常躲在野桃树稀疏的枝叶下躲避酷日。自己个子小,采不到大小如大拇指的一毛一桃,外婆也不准我吃这种会坏肚子的东西。当外婆吆喝着去赶金黄麦田里的麻雀时,我偶尔也从石缝里拾起一个掉落下来,已经软瘪的野桃放在嘴里,悄悄啃去那薄薄无味的果肉。

  高山麦子产量低,生产队只有一两亩交由外婆看守。盛夏的冬麦在一陽一光下已经成熟,黄灿灿地等着即将到来的收获。

  外婆在地边带着我,或坐或站都在手上握着小藤笼,在一根吊着坠子的木杆上慈祥地吊着羊一毛一线。

  高山的一陽一光在盛夏特别毒辣,若是走过一阵微风就当是上天赐予的恩宠。然而一陽一光越是热烈的时候,就已经预示着狂一暴的山雨即将到来。

  外婆坐在地坎下方,背靠着一陰一凉休息。我依着外婆,沐着山头云层后透出的一陽一光,享受着黄昏将至时拂过的习习凉风。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天地骤然间有如黑夜降临般地暗了下来,大大的雨点在一阵狂风里密密砸下。随之而来的闪电照亮了周围已经模糊的景物,轰轰隆隆的雷声就象从山头滚了下来,钻进地里。外婆护着我,婆孙俩全身湿一透地在大自然的天威里惊慌失措。

  雨越来越猛。外婆摸一到地坎把我抱起,我哭着在大雨泥水里拼命向坎上爬着,外婆在坎下也哭着,“哎,哎”地用力推我。闪电、巨雷、骤雨,那天的情形一生难忘。忆起这些,我更是怀念已经去世的最疼一爱一我的外婆。

  第二天发现,那棵可以让我们常在下面躲点荫凉的野桃树,已经被昨天下午的雷电击成了两段。

  1979年拨乱反正,外婆一家落实了政策。简单处理一下不能带走的东西,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让我们活了下来的荒僻深山。离开的那天,我和外婆去了野桃树被闪电击断的地方,惊喜的是野桃树剩下的树杆上又生出了三四处新枝。

  三十年后再看到它时,野桃树已经成树了,只是比原来更加矮小,更加稀疏。关于那泓清泉,三十年后已经干涸,只剩下了一个空池。周围的桦树林也已被人砍去。

  沧海桑田,当年弱小的孩子如今也人到中年。在这雨后的夜里,在这静寂的漏尘斋,在这丰衣足食却缺少心灵归宿的世界,如果心灵可以回归,如果有一天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潇洒隐居,我还是希望回到这里,再次找回——那山那林那泉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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