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这部不朽的巨著,其本身就充满了诗情画意和英雄气概,从书中的“楔子”诗词,到英雄人物的“出场诗”,再到后世文人墨客的题咏,诗歌是《水浒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可以从几个层面来欣赏《水浒》中的诗歌:

开篇定调的“楔子诗”
《水浒传》开篇的几首诗,奠定了全书的悲怆、宿命和反抗的基调,尤其是那首著名的《临江仙》:
试看书林隐处,几多俊逸儒流。 虚名薄利不关愁,裁冰及剪雪,谈笑看吴钩。 评议前王并后帝,分真伪占据中州,七雄扰扰春秋。 兴亡如脆柳,贵贱似浮鸥。 唯有园林柳,春来似舞袖。
这首词描绘了书中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英雄好汉,他们不为名利,只为一个“义”字,最终在历史的舞台上掀起波澜,词中“兴亡如脆柳,贵贱似浮鸥”一句,道尽了英雄们在乱世中的飘零与无奈,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
紧接着的《鹧鸪天》更是直接点明了主题: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 人乐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
这首词描绘了宋徽宗时期“盛世”的假象,表面歌舞升平,实则内忧外患(“乱离间”),为后面的“乱自上作”、英雄们的悲惨遭遇埋下了伏笔,充满了讽刺意味。
英雄人物的“出场诗”
《水浒传》在介绍主要人物时,常常会附上一首“出场诗”,寥寥数语,便将人物的性格、外貌、经历勾勒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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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雨·宋江出场诗: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身躯六尺浑结实,面貌一团真实诚。 头上皂巾巾角小,身穿白袲袄衫青。 干黄靴衬扣花缝,扭扣环条叠兽形。 手里明幡如半月,衣乌铠甲重环轻,枪横绿沉蟒梢棒,战马咆哮勇难争,仗义疏财归水泊,山中端坐唤宋江。** 这首诗描绘了宋江的朴素、仗义和作为梁山领袖的威严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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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头·林冲出场诗: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 官名唤做豹子头,好汉是林冲。 手里挺着浑铁点钢枪,身前穿着银叶甲,坐下骑着雪白马。 枪到处,人人皆可诛心;马到处,山山尽要踏破,英雄勇猛冠乾坤,武艺超群众寡闻,惯使一条浑铁枪,河南棚内是枪神。** 这首诗突出了林冲英武不凡、武艺高强的形象,以及他“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显赫地位,为他后来的遭遇增添了悲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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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尚·鲁智深出场诗:
面园耳大鼻梁低,鬓边一搭乱卷须。 身材长大有神威,性情刚暴性如飞,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法海纵有神通手,难出禅戒戒刀门。** 这首诗是鲁智深最经典的写照,“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一联,生动地展现了他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豪侠本色。
书中人物的题诗咏怀
在故事发展中,许多好汉也会即兴赋诗,以抒发胸中块垒,彰显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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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题反诗: 这是全书的转折点,宋江在浔阳楼醉酒后,感怀自身,题下《西江月》和“反诗”:
《西江月》: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首词和诗,将宋江内心深处的不甘、愤怒和野心暴露无遗,也直接导致了“浔阳楼题反诗”的重大事件,将他彻底推向了梁山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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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雪夜上梁山: 林冲被逼上梁山后,在朱贵酒店里写下了一首《临江仙》:
“罅开混沌身居壳,推倒混元甲。 顶天立地英雄汉,撼地惊天壮士怀。 祖代英雄称俊杰,豪气贯云霄。 一身都是胆,不怕鬼神嚎。” 这首诗抒发了林冲在走投无路、决心落草为寇时的悲愤与豪情。
后世文人题咏《水浒》
《水浒传》问世后,无数文人墨客为其题诗,或赞英雄,或叹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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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李贽评《水浒》诗: 明代思想家李贽对《水浒传》推崇备至,他评点的《忠义水浒传》流传甚广,他曾有诗赞曰:
“劈玉敲冰字字新,赏心只有知音人。 《水浒》一部堪垂训,留与人间作典型。”** 高度评价了《水浒传》的文学价值和教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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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金圣叹评点“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金圣叹在评点“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这一经典情节时,忍不住赋诗赞叹鲁智深的侠义:
“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眼睛有棱,鼻子有管,毛发有向,手足有冠带。 亦是君子身外,便有佛性。 真是千古奇人!”** (注:此句虽非严格意义上的诗,但金圣叹的评点文字极富诗韵和感染力。)
《水浒传》中的诗歌,是其文学魅力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们或开篇点题,奠定全书基调;或塑造人物,使其形象鲜明;或抒发情感,展现英雄内心世界;或后世评点,升华作品思想内涵,这些诗歌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相结合,共同铸就了这部中国古典文学史上不朽的丰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