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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景结情的诗歌,以景结情的诗歌鉴赏

在古典诗歌的漫长星河中,有一种手法如余音绕梁,让情感在景象中悄然沉淀,这便是“以景结情”,它不直言悲喜,而是将翻涌的心绪,凝练成眼前的一帧画面、一缕声音,交付给读者去品味与共鸣,这不仅是技巧,更是一种东方的审美哲学,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境界。

何谓“以景结情”?

以景结情的诗歌,以景结情的诗歌鉴赏-图1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简而言之,它是指在诗词的结尾处,不再直接抒发情感或议论,转而描绘一个看似平静的景物或场景,这个“景”并非随意点缀,而是全篇情感酝酿后的自然凝结,是诗人内心世界的投射与外化,情感因景象而具象,景象因情感而深邃,两者交融,开辟出远超文字本身的想象空间,正如南宋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所说:“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情最好。”

溯源与流变:从《诗经》到唐诗宋词

这种手法的雏形,早在《诗经》中便可寻得踪迹。《小雅·采薇》的千古绝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离去时的杨柳和归来的雨雪作结,征人沧桑之感、时光流逝之叹,尽在这四季景物的悄然转换中,不言而自明。

至唐代,诗歌艺术登峰造极,“以景结情”的运用也愈发纯熟精妙,李白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目送友人远行直至帆影消失在碧空,唯余浩荡江流,那深挚的离别怅惘与对友情的无限珍重,便都融入了这空阔苍茫的江天景色里,王维深谙此道,其“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送元二使安西》)后,虽未再写景,但“阳关”一词本身已构建起一片荒凉绝域的无边意象,将惜别之情推向极致。

以景结情的诗歌,以景结情的诗歌鉴赏-图2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宋代词人将这一手法推向新的高度,柳永《雨霖铃》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设想别后酒醒的凄清场景,虚景实写,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凝聚在这七个字中,成为婉约词的经典结句,姜夔《扬州慢》的结尾“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以桥边无主的红芍药花收束,将对昔日繁华的追忆与今日荒凉的伤感,转化为对无知花木的诘问,沉痛之情,溢于景外。

创作背景与心境投射

理解以景结情,必须深入诗歌的创作背景与诗人境遇,景语皆是情语,特定的景象选择,往往与诗人的切身经历与即时心境密不可分,杜甫在安史之乱后,漂泊至成都,于《蜀相》中凭吊诸葛亮,结尾写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若前句是直抒胸臆的悲慨,后句“泪满襟”则是一个充满情感张力的动作性景象,将个人对诸葛亮的崇敬、对其命运的惋惜,以及自身壮志难酬的深沉悲愤,都凝结在这无尽的“泪”与“襟”的意象之中,这是时代苦难与个人命运交织下的必然结晶。

李商隐许多无题诗,情感幽微深曲,更常依赖结句的景物来传递难以明言的心绪。“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以重叠阻隔的仙山景象,将爱情的阻隔与绝望渲染到极致;“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凄冷的雨、孤寂的灯、独归的身影,构成一幅充满失落感的画面,初恋的怅惘与人生的孤寂,尽在其中。

以景结情的诗歌,以景结情的诗歌鉴赏-图3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运用手法与鉴赏门径

如何运用与鉴赏“以景结情”?关键在于体会其“含藏”与“延展”的特性。

情感寄托于具象,诗人将抽象、复杂的情感,选择一个最贴切、最富感染力的景物来承载,可以是宏大的“长江”、“天地”,也可以是细微的“残月”、“孤灯”;可以是动态的“征帆远影”,也可以是静态的“寒山石径”,这个景象需与全诗情感基调高度契合。

营造开放意境,结句的景,如同一扇打开的窗,邀请读者步入其境,用自己的经验与想象去填补画面之外的情感空白,它不提供标准答案,只提供感受的路径,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友人已远,唯见雪地马蹄印迹蜿蜒向远方,目送的过程,无尽的牵挂与别后的空寂,都留在了那行静默的蹄印里,任由读者沉浸。

实现韵味悠长,以直接抒情结尾,力量可能止于句号;而以景结情,则使诗意在画面中持续荡漾,产生绕梁三日之效,王昌龄《从军行》“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纷乱的边愁在无尽羌笛声中已难以承受,最终却落笔于一轮高悬秋月照耀下的古老长城,边愁的具象(笛声)与历史的苍茫(秋月长城)结合,愁思仿佛被月光浸染、被长城承载,变得浩渺而永恒。

在当代的共鸣

时至今日,“以景结情”的魅力并未因时代变迁而消减,它契合了人类情感表达中含蓄、深沉且需要留白的一面,当我们面对强烈情感时,有时千言万语反而显得苍白,一个眼神、一处场景、一段沉默,或许更能承载一切,古典诗歌中的这种智慧,教导我们在表达与鉴赏美时,需懂得“藏”与“露”的辩证法,信任形象与意境的力量。

品读以景结情的诗句,我们不仅是阅读文字,更是在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我们跟随诗人设定的景物线索,走入其情感世界,同时也映照出自己的悲欢,那“寒蝉凄切”的秋声,那“星垂平野”的阔大,那“一川烟草”的迷蒙,早已超越具体时空,成为人类共通情感的永恒意象,这正是古典诗歌历经千年,依然能直击人心的奥秘所在——它不试图说尽一切,而是以最精炼的景语,为我们开启最辽阔的情感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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